遲到的5/23 kiss日之二。

    艾依查庫回到寢室時，發現艾伯李斯特已經睡了。
    即使平常在其他訓練生面前表現出的盡是冷漠疏離的態度，但只有艾依查庫清楚知道，艾伯李斯特是抱著怎樣的覺悟，在連隊度過每一天的。
    即使兩人總是形影不離，但每天早晨艾依查庫醒來時，看見的總是艾伯著裝整齊，一絲不苟的樣子，並沒有其他朋友的兩人，在其他訓練生還三五成群玩鬧聊天時，也總是早早就熄燈睡了。
    所以艾依查庫眨了眨眼睛，輕手輕腳在床邊蹲下，很新鮮地注視著艾伯李斯特的睡臉。
    或許是訓練得太過頭而真的累了，艾伯的雙目緊閉，蓋著薄被的胸口上下起伏，眉間即使在睡夢中也皺起一道淺淺的痕跡。
    艾依查庫屏住呼吸，眼神從艾伯取下了眼鏡後格外清秀的五官，尚未脫離孩子氣的輪廓，一路游移到平常看慣了的稍嫌細瘦的四肢，視線是艾依查庫自己也毫無所覺的熾熱。
艾伯的手露在棉被外，指尖屈起，彷彿想抓住什麼東西一樣，微微顫動著。
    雖然陡然生出一股用自己的手握住那隻手的衝動，但這樣就會吵醒艾伯了，於是艾依查庫只是嘆了口氣，垂下眼簾。
   
    記憶中上一次看見艾伯的睡臉，是在他們更小一點、才相識不久、還住在原本那個被渦毀滅的家鄉的時候。
    天光未亮時艾伯就起了個大早，拉著還睡眼惺忪的艾依查庫，瞞著傭人和守衛，偷偷溜出了城壁之外，一路奔上了那座對當時的兩人而言還很巨大的山丘。
    天空還是暗灰色的，在寒冷乾澀的空氣中奮力奔跑，一面喊著，艾伯你要去哪裡！一面用盡力氣追趕在實為年幼主人的友人身後，晨霧和露水弄濕了褲管，艾依查庫覺得自己快要跌倒了，但艾伯李斯特小小的身影還在面前，彷彿感覺不到疲累，就這樣一口氣衝上了山坡的最高處，對艾依查庫招手。
    「快上來，快開始了！」
    剛隨著父親來到這塊領地的艾依查庫自然弄不清楚艾伯指的是什麼，但幼小的艾伯站在最頂端等著他，一面催促著、一面朝他伸出手，彷彿艾依查庫如果不快點爬到他身邊，那麼這讓他年幼的主人伸出手為他等候的一分一秒都是失禮的冒犯。
    於是艾依查庫努力吸氣，邁開還很瘦弱的小腿，拚命爬到了山丘頂端，艾伯的身邊。
    「好慢。」
    艾伯抱怨了一聲，但並沒有非常生氣的樣子，只是在長滿青草的山坡上躺倒下來，張開四肢。
    「你也躺下來。」
    仰躺在那道斜坡上，恰好可以俯瞰山下的整座城鎮，包括他們住的那棟最大的房子，還有地平線彼端，從灰色天幕底下逐漸升起的柔金色光芒。
    「快看。」
    不用艾伯提醒，艾依查庫也注意到了，兩人全神貫注地望著同一方向。
    橘紅色光芒逐漸爬上了灰沉沉的小鎮，像是整個世界重新甦醒過來一樣，空氣變得溫暖，在下一瞬間，天空忽然回復一如既往的蔚藍。
    艾依查庫愣愣地回過頭來時，發現艾伯對著他笑。
    「城裡只有我知道這個地方。」
    像普通的小孩子驕傲並得意地展示自己珍愛的玩具一樣的笑容，不過其中又多了幾分友好。
    「以後你也可以和我一起來。」
    艾伯宣布完畢，打了個呵欠，重新倒回草地上，閉上眼睛。
    一大早被叫起來的疲倦侵襲了全身，艾依查庫也很想睡，但他還記著自己的身份，所以他只是揉著眼睛，安靜地坐在艾伯身邊，注視著艾伯的睡臉。
    從那一天起艾依查庫就決定，艾伯就是那個會在他面前，展示世界美好的人。
    為了從與眾不同的這個人那裡看見更多他所注視的理想，艾依查庫決定自己將成為最可靠的僕人、最忠誠的朋友、永遠跟著那道耀眼的身影，那怕赴湯蹈火。
 

    艾伯的睡臉仍在眼前，在最短的時間內褪去了領主之子的傲氣、稚氣和天真，比起當時更加瘦削、緊繃而蒼白，彷彿做著不願回想的惡夢般，嘴唇微微顫動。
    看著這樣的艾伯，艾依查庫勾起嘴角，輕輕站起身，打算叫醒艾伯，卻在手即將觸到艾伯的身體前改變了主意，取而代之的，是俯下的臉。
    嘴唇輕輕碰了一下艾伯緊閉的眼皮，呼吸微微吹在臉上，艾伯李斯特動了動，只是翻了個身，艾依查庫卻像觸電般重新直起腰，倒回自己的床上。
    心跳劇烈。
    童年懵懂的崇拜褪去之後，那份心情依然存在。如果再接觸更多事物，他就會找到足以形容與之相應的詞彙，小心翼翼地安放於心裡的艾伯之上，有如一頂璀璨耀眼的王冠。但此時艾依查庫只是覺得臉彷彿要燒了起來，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如此亢奮，又帶著某些脆弱的不安。
    「糟了……」
    艾依查庫不禁雙手掩面，翻了個身，背對著熟睡的艾伯。
    他此時此刻是如何萬分慶幸艾伯李斯特沒有醒來。
 
 

    Fin



初次眼鏡犬>////<
還想寫點跟R4有關的故事，有機會的話！
結果最喜歡的是這篇。